华不石一口茶几乎从嘴里喷出,咳了两声,才答道:“娘子天生丽质,自是漂亮得很。”
海红珠脸上一红,道:“不是问这个,是问你这身衣裙好不好看!”
听了此话华不石才留意到,海红珠穿着一件淡红色的窄肩宽袖的罗绸上衣,下身则是烟纱散花及地长裙,腰间用淡黄色软缎系成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她平常总喜欢做短装打扮,今贵人家的淑女小姐的长裙装束,确是有些不同寻常。
只可惜身上的衣裙虽然华美,海红珠的头发却仍是如往日yሾ巴似的束在脑后,脚只有武人才穿的薄底快靴,是以仍然不象是淑女,看上去反倒甚是qíguài。
被华不石上下打量,又见这花花少爷脸上露出古怪神色,海红珠的俏脸更红,嗔道:“到底好不好看,你说话呀!”
华不石老实道:“这衣裙好看是好看,不过穿在娘子的身上,仿佛并不十分相配。”
海红珠道:“哦?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原来是不相配。”
她明眸一转,又道:“不要紧,你等一等,我换一件衣服再给你看!”
她说着便提着那间屋子,还瞄了华不石一眼道:“不准进来哦!”便反手将门上的丝帘拉了起来间本是卧房,华不石瞧着这位红珠娘子走了进去,也猜不到她想要捣什么鬼,只得坐在桌前等候。
海红珠很快就出来了,这一次却是换了一身大红颜色的短袄,袖口和胸前都用金线绣着牡丹花,下身着百褶长裙,亦是一身大家小姐的衣装,只不过她的头发和靴子仍是没变,还是那一副不文不武的模样。
“这件大红短袄用浙绸所制,裁剪缝制的手艺不俗,衣服上的牡丹花乃是正宗的川绣,很是不错!”
这一次华不石不再提是否相配的事,只竖指称赞道。
海红珠果然大喜,道:“原来你倒是行家,连这衣料和绣工的出处都瞧得出来!你稍等片刻,我再换一件给你看!”
原来海红珠提来面,装的全都是女子穿的衣裙一件一件地换穿出来,除了第一次之外,随后华不石都一概称好,令海红珠听得十分欢喜。
华不石倒是颇感莫名其妙,当海红珠换了第五身衣裙出来时,不禁问道:“红珠娘子买来这许多衣服,莫不是想开绸缎庄么?”
海红珠却是一拍手掌,道:“你这花花少爷果然是聪明,我已经打定主意啦开一间专门售卖衣服的铺子,要你拿银子入股呢!”
华不石听得一怔,说道:“是么?娘子且把详情说来让我听听。”
原来从黑龙岛回大仓城之后,海红珠整无所事事,便去到街对f;茜儿聊天。小茜儿虽然只有十六岁,却是出明能干之也十分熟悉,整日带各条街上的绸缎庄都转了个遍。
喜好美丽的衣服大概是所有女子的天性甚佳,只不过在乡下长大,家境不算好,所以对于衣装打扮一向并不讲究。而如今有小茜儿带着瞧看到这么多漂亮的衣裳,使得海红珠眼界大开,欢喜不已,一个月下来便花了百余两银子,买了许多衣服。
象小茜儿这种精灵小鬼头,带海红珠去逛绸缎庄当然不会没有目的。她的一个开了一家绸缎铺,名为“瑞福记”,专门从浙境苏杭一带购入绸缎布料,运到大仓城来制成衣服售卖,只不过近一段时间生意不好,有意将铺面顶出去。小茜儿心知华少爷是有想劝说海红珠将那间绸缎铺盘下来,她也可以从中捞得不少好处。
海红珠被小茜儿说得心动,只不过要想要盘下那间绸缎铺,光铺中各种丝绸布料的存货就须得千余银两,何况还有雇伙计、请裁缝等诸多花销,华不石每月给的几十两零花钱却是远远不够。
今日在小茜儿的鼓动之下,海红珠便来找华不石要钱,而这一出换装的把戏,自也是小茜儿给她出的主意。
海红珠虽然没有讲得太多,只说那间“瑞福记”绸缎庄有多么好,生意如何兴隆云云,但是以华不石精明,一听之下立时便知晓了内情,就连那个小鬼头小茜儿的心思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不过在他看来,这倒并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