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道:“妾身遵命,”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如今跟在队伍后面的千余流民,公子准备要如何处置,以妾身之见,也只得暂将他们留下,别无他法了,”
华不石眼眸转了两转,却忽然哂然一笑,道:“我们既已把他们带到了这里,自是要把他们带入豫境去,先前我虽沒有主意,你们一來,我便有了计较啦,”
说话之间,他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向了垂手站立在一旁的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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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华不石就下令拔营过河,
他自己一马当先,身旁一左一右是杨绛衣和楚依依两名美女,马后还跟着一头半人高的白毛大狗,以及两百人高马大的霹雳营弟子,当真是威风凛凛,气派不凡,而“五虎镖局”的苗有武和一众镖师趟子手赶着二十多辆大车跟在队后,尘土滚滚,车轮辘辘,依次从石桥上通过,
埠口桥头的官兵,仔细分辨通过石桥的马队,又瞪圆眼睛朝每一辆大车上不住探看,却沒有发现其中藏有一个流民,尤世禄不放心石桥边的守卫,还特地派了两名参将带着数十兵士前來监督,亦是全无所获,
既未携带游民,又持有通关碟,官兵自是沒有阻拦的理由,
在石桥北面的岸边,一排木桩上悬挂着二十余具衣衫褴褛的无头尸体,却是昨日尤世禄下令斩杀的被抓到偷渡过河的流民,过桥之时,华不石的目光扫过那些尸体,却迸射出了一丝愤怒,
不过这丝愤怒一闪而逝,只是从他眼底迅疾掠过,并沒有被守卫在桥头的官兵和参将发觉,
草菅人命的并不只有江湖中人,朝廷官兵亦是如此,想要在乱世之中救助苍生,平息杀戮又谈何容易,
但也正因为不易,才更须得去做,
上千流民留在了南岸,其中也包括了小宁宁一家和黄氏家族的百余人,看着已过了河渐渐远去的镖队,以及河对岸悬挂着的那一排尸体,每个流民的眼中都流露出被抛弃以后的绝望,
这世上就沒有救世主或菩萨活佛,“恶狗门”的镖队也不是,
唯一一双沒有失去神采的眼睛,长在一张红通通的苹果脸上,正是小宁宁,也只有她才认定,石哥哥和石姐姐一定不会抛下她,就算镖队已经越行越远,看不见了踪影,她依然相信他们一定会回來接她的,
小宁宁目光一转,瞧向了站在路旁的那个身穿粗布衣衫的胖叔叔,她早上还曾经瞧见这个叔叔和石哥哥在一起,
不过,令小宁宁颇感惊异的是,那个胖叔叔竟忽然不见了,
真奇怪,他明明沒有过桥,刚才还站在那儿,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呢,
在桥头监督的两名参将,眼见着镖队已经走远,便带领着手下的兵士回营寨复命,
大营中央的中军大帐里,尤世禄就坐在桌案前,听完了两名参将的禀告,这位总兵大人的脸色才稍霁,
对于朝廷來说,江湖门派实是令人头疼的存在,他们盘据一方,培养各自帮众弟子,一些大门派还拥有人数不少的战部,战力犹胜于官军,这些人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利用得好自是不错的助力,若用不好却是很危险,这“恶狗门”想必是湘境中不小的江湖门派,仅从那两百人彪悍威武的马队就能看得出來,而且那“恶狗公子”又有宦党做后台,实是一伙不太好惹的家伙,
尤世禄虽然早算定,对方身为白道门派,一定不敢强行向官军动手,却也不得不小心防范,如今听说他们抛下了那些流民已经过了石桥,自然是再理想不过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