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许多事想來容易,要做起來却全不是那么回事。“蛇翼剑”看似轻薄,其实重达二十三斤二两五钱,在厉虎的手里运转自如犹若无物,朱徽婵要举起來都颇为吃力。
她用两只手抓握着剑柄,才勉强提起,却发现剑尖是低垂着的,而好容易把剑尖对准了墙上的苹果,刺出过去,只听得一声脆响,“蛇翼剑”刺在了板壁上,距离苹果却足有大半尺远。
“蛇翼剑”刃长五尺,本是一柄软剑,若不懂得运劲驭剑之法,想要操控自如实是困难得很。
朱徽婵抽回长剑,再刺出去,这一次稍低了一些,刺中之处离苹果却也有四五寸。她咬牙再刺,却又太高了,差了七八寸。
“蛇翼剑”每次刺出,剑尖都颤动游走不定,就象是一条活蹦乱跳的蛇,朱徽婵连刺了十來剑,居然一剑也沒有刺到苹果,累得她气喘吁吁,两条胳膊酸麻不堪,几乎抬不起來。
朱徽婵又是气恼又是不甘,奋力提起剑來,再度直刺过去,而这次剑尖仍然偏出了尺许,她的前额却一头撞在了苹果上。
但听得“咯嚓”一声,板壁竟被撞破了一个大洞。“蛇翼剑”本是锋锐无匹的宝刃,朱徽婵连刺十余剑,墙上的木板也被扎了十多个透明窟窿,已破损不堪,摇摇欲坠,再经此一撞哪还承受得住,整面板壁顿时碎裂。
朱徽婵收势不住,连人带剑穿壁而过,船舱外面便是河水,眼看着就要直跌出去,厉虎一步抢上,伸手揽住小蛮腰将朱徽婵拉了回來,再顺手一抄,“蛇翼剑”已回到了他的掌中。
那只苹果连同着墙壁碎裂的木屑,却都落进了滦河之中。
厉虎笑道:“我说的是用剑刺,不是用脑袋撞,你虽撞中却是不算的。现在苹果掉到河里,你再刺不着了,这把剑也就不能送你啦!”
朱徽婵差一点落水惊魂未定,听了厉虎的话,又气得满脸通红。
“不送就不送,谁希罕么!我就知道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根本就不爱我!”眼泪在朱徽婵的眼睛里打转,立时便要流了出來。她一甩手用力挣脱了厉虎的搂抱,便向门外直冲了出去。
厉虎一把沒有拉住,朱徽婵已然冲出舱门。他脸上一愕,喃喃自语道:“好端端怎么又生气了?哎,到底是公主千岁,可真是难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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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艘木船沿着滦河行驶了三十里,黎明才弃船登岸,往北而行,晌午进分,便抵达了万里长城的喜峰口。
相传古时有人北行,久而不归,其父四处询问,千里來会,父子相逢于山口之下,相抱大笑,喜极而死,合葬在了此处。因而这座山谷便得名为“喜逢口”,后來又因谐音而被称做了喜峰口。
喜峰口一带地形突兀,北高南低,相差着数百丈,卢龙塞的关隘便建在两侧的峰峦之间,地势颇为险要。
卢龙塞在北境一带可算是较大的关隘,“百隆行”一行人由南面的大道行至,十里之外便能瞧见青石修砌成的高大关墙,而头上大明官军的黄龙旗正随风飘扬。來到了近处,只见数百兵马列队排列于关前,显是为了迎候他们的到來。
当先两匹马背上,一名面容清瘦的青衫文士,正是杨嗣昌,旁边黑面长须的将军,则是卢龙隘的守将余爵。这二人的身后是三百名骑兵,皆胯骑着战马,盔甲鲜明,全副武装,所列的阵势亦是颇为齐整。
在这些官军的侧旁,还有另外一支两百人的队伍,队中之人虽然皆穿短衫劲装,沒有配戴盔甲,却一个个身型高大,虎背熊腰,腰间和背后挂着砍刀、巨斧等厚重的兵器,比那些官军更加彪悍许多。
这些人自是熊家的大罴部了。
在这群巨汉的前方,华不石一袭长袍,却显得颇为单薄孱弱,在他身旁的两人,一位白衣少女乃是司马如兰,而须发斑白的虬髯老者则是熊百龄。
太子和公主的车驾临近,杨嗣昌和余爵连忙上前叩拜行礼,而三百骑兵亦全都下马参见,在关前齐刷刷地跪了一大片。
待得这些人全都行礼完毕,华不石才走上前去,抱拳说道:“小民华不石,见过太子公主两位千岁。”
他并非官府中人,既然不在朝堂之上,按照惯例所行的只是江湖之礼。
太子朱慈烺未有举动,朱徽婵却几步蹦到了华不石的身前,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就是那个又贪财,又好色,在江湖上恶名召彰的‘恶狗公子’啰?”
华不石的名声极差固然不假,但人们都只是在背后偷偷议论,敢当着这位大少爷的面直言的却是沒有几个。
而他偏生还无法否认,只得讪讪道:“在下正是。”
此时厉虎已走到近前参见石头老大,一把拉住朱徽婵,道:“你莫要胡说。”
朱徽婵却将厉虎的手甩开,瞪眼道:“你这牛魔王也不是好人,本公主才不要你管!”
从二人的举止言语,华不石已看出了一些古怪,微笑道:“公主千岁,厉虎可有得罪了你么,我让他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朱徽婵道:“牛魔王小气得要命,我问他要一柄剑也不肯给,自是得罪了本公主!”
华不石道:“你可是要那柄‘蛇翼剑’么?那剑又重又长,实是不太好用,不如我让人去铸一柄适合公主佩戴的宝剑,比厉虎的剑更加锋锐漂亮,相赠于公主千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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