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嗑!”
巨响之后,云潇只觉脸上一阵清凉,迷蒙如春雨清淡如月色但是却带着温热与腥甜——她惊恐的抬头,却发觉一阵阵艳红血雾,自那白衣男子身上落下,如枝枉横斜的嫣红梅花,也如任何一个诗情画意的山间傍晚。
深山中起了微岚,他耐心的为她围上披风,笑:“傻丫头,穿的这么少,不怕受寒?”
她满不在乎的摆手:“不怕,我有大哥呢!”
是的,大哥可以为你理衣,照顾你,安慰你,陪你看山间落日,陪你走过竹桥小溪,但是……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云潇,不要怕。
他长发如墨,身形如松,白衣若仙,深眸似海。
白色身影可以灵敏如游龙,流星剑法可以游刃如秋水,但此时此刻被巨大的冲力所制,他勉强挣扎抡臂,试图用最后的力气撑住光滑的钢铁内壁!
但是,那姿态如闲云的身体,以难以抑制的力度和速度,从空中跌落。
簌簌的衣袂的声音。
他落下,落过那被扎了许多小小孔洞的钉子孔,落过挂在银钉子上的云潇,如同一枚深秋落叶,颓然,凄然。
眸子和眸子的相对,星光四散,泪眼如珠,他看到了她和他曾经的过往。
他轻轻开口,却来不及说出最后一句话。
如一颗最璀璨的流星,自深紫色的天空倾落。
疼痛从心口传来,云潇已经麻木到说不出任何话。
那推开钢板的掌风雄浑,足见十成真力,云潇在泪水中看到了深蓝的天色。那是暮色,入夜的暮色。银河寥廓,星光如泉。
初夏夜晚,带着淡淡花香与燥热的味道灌入洞口,吹散了那蚀骨黄水的刺鼻气味。
云潇借着银钉子最后的一点力,腰身一弯,浮上洞口,灵巧的身躯扭转,已在洞口之外。
然而下一瞬,她却甩手将那绳索系在地面上的一处,伸出被肩膀骨折所困扰的双手,拽住绳索的另一头,直直从洞口一跳而下。
手里那柔软的绳索,是他的外袍。
似乎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和杜若的香味。
这么鲜活的生命的存在,她怎能容许他不告而别?她怎能容忍他抛下自己一个?
她要救他!
哪怕跌落在那蚀骨的黄水中,失去了呼吸,只剩森森白骨。
她也要把他带出来,和她一起,走生命中剩下的那些路!
她的重新跳入如此急切,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原本平整的地面已被彻底挖开,露出庞大如同怪兽的钢铁机括,如同一个精致的钢铁城堡,在挖开泥土之后,显示出它的匠心独运。
而默默站立在不远处的,殷梦沉与水清浅,则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水清浅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还好,还好,挖开地下找到了底部的阀门,化骨水都流走了。”
殷梦沉眸光流转,却是一言不发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