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谨行合上手机,对曹萍说:“抓紧回吧。地矿厅孙副厅长十天后要下来调研,咱们得准备准备,看看怎么个汇报近期的工作……”
他说至此忽然停了下来,刚刚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念头突然变得极为清晰,连忙打开手机翻出通讯录中刘战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
“你好,我是刘战。”
刘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时,孟谨行心情一阵激动,手心中瞬时冒出细密的汗珠。
“刘部长,您好!”全国**结束后,国土资源部成立,刘战果真已如葛云状所言升任副部长,孟谨行打了招呼,并向他表示了祝贺。
“呵呵,没什么好祝贺的,这一来啊,反倒是压力更重了!”刘战爽朗地回复他的祝贺,随即问他,“你应该是有事找我吧?”
孟谨行此时反倒有了一丝犹豫,担心自己会不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但他只要一想到钟敏秀之事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回转余地,她的整个政治生命有可能就此停步不前,他就觉得无论如何要试一试,或许真的能争取到刘战的帮助呢?
“刘部长,我的确有事想请您帮忙,而且您可能会觉得我的要求唐突,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能原谅!”
刘战微有迟疑地问:“既然你自己都觉得唐突,为什么还要说?”
“因为我想不出其他办法,又觉得必须要做。”他说。
“那你先说说吧。”刘战这回没有迟疑。
他于是站在公路边讲了青坪钨矿的事,然后说:“……由于我只顾解决当时的纠纷而考虑不周,在没有找到可行的环保措施情况下,过早宣布示范区有钨矿矿床,事后又坚决反对上马矿业项目,使得市县两级政府都很被动。钟部长出于支持示范区的工作,为青坪群众的未来着想,迫不得已采取了这种欺瞒的方式。眼下,环保技术上的问题已得到初步解决,她不顾个人荣辱,主动承认此事,也是希望青坪钨矿可以重新纳入开采规划……所以,我斗胆恳请您能帮忙……”
关心则乱。
曹萍在一旁看孟谨行说到后来难以措词,不由心中暗暗叹息,钟敏秀总算没有白白牺牲,孟谨行到关键时候还是决定不顾一切为她搏一把。
刘战很有耐心地听完孟谨行的述说,沉稳地说:“从工作和组织原则的角度讲,小孟,你提的这个要求的确荒唐。但是以私人角度讲,从你不顾危险帮我和婉华找儿子,到前些天你请婉华帮忙想办法解救小人质,再到今天你不顾一切要帮你的领导,不可否认,你每一次都令我感动!”
刘战突然静了下来,短暂的沉默让孟谨行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如同临上刑场的囚徒,明知反抗徒劳,却还是抱着生的奢望。
刘战终于说:“这样吧,我以私人的名义,帮你想想办法,但不保证一定能帮到她。”
“谢谢,谢谢刘部长!”孟谨行兴奋地大声说着感谢,刘战答应帮忙就代表了希望,比起现在就判定钟敏秀的未来,这样的结果已经大大往前迈进了一步。
“先不要谢得太早。”刘战说,“你把她的姓名等一应情况发短消息给我。”
刘战说完挂了电话,孟谨行立刻编辑短消息,由于激动,老是拼写错误,曹萍在一旁看得难受,夺过他的手机,利索地帮他编辑完短信发了出去。
当刘战把“收到”二字发过来时,孟谨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朝曹萍咧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开心地笑着说:“走,回长丰!”
曹萍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这种邻家大男孩一般的表情,不由失笑道:“才看到一点希望就把你乐成这样,要真能保她度过这一关,你还不乐死啊?”
“咒我?”孟谨行朝她挥挥拳,“小心我回去把你打得趴地上几天爬不起来!”
“我还真不怕你威胁我!”曹萍不屑地抬抬下巴。
“这么有信心,要不回去比一场?”孟谨行此刻心情大好,正有点手痒的感觉。
“比就比,谁怕谁!”
“谁怕谁!”孟谨行取笑着学她的口气,然后说,“每次都这句话,能不能换点新的?”
“新的没有,你就勉为其难听着吧!”曹萍说着把车钥匙抛给他,“既然心情好了,我就不伺候了,你开!”
“呵,什么人啊!”孟谨行嘴里说着,人已坐进驾驶室,关车门发动车子,催她上车。
此一路回长丰,虽没有晴空万里,但春风中夹着暖意,颇添了几分令人舒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