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谨行捋捋眉,没理会他们的话,而是扫了记者们一眼,坐下来自己点了一支烟,同时翻看着记者们刚给的名片,边看边问:“几位记者朋友想采访什么?”
几个记者互相对视一眼后,都江早报记者阎率先道:“我们接到农机厂职工的反映,知道在农机厂这次改制过程,你们不仅把他们最具商业价值的街面商铺全部一次xing卖给了开发商,还把整个农机厂迁到偏僻的郊区,将原厂区用于房地产开发?”
孟谨行低头轻轻捏一下自己的鼻子,然后看着阎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阎怔了一下说:“你先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来。”
孟谨行把一直拿在手上的农机厂改制方案递给阎,“你这个问题,在这份改制方案能回答你……”
“为什么你不直接回答?”电视台记者邹毅将话筒伸到他面前,摄像师程军则将镜头对准了他。
孟谨行笑笑说:“各位记者觉得一家面临破产企业的改制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吗?更何况,你们作为记者,在接到反映来采访前,是否有作过调查了解?你们敢确定阎记者刚刚问到的两个问题是真实而没有偏差的?”
他摆了摆手道:“我对你们的专业jing神很怀疑啊!”
邹毅的脸se沉了下来,冷声说:“孟副县长太官僚主义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调查了解?凭什么你认为职工反映的不是事实?”
“那你可否告诉我,你向谁做了了解?”他随即又道,“啊啊,你应该想说,你没义务告诉我,你向谁作了调查,对?”
看着邹毅涨红的脸,他继续道:“邹记者,无冕之王这顶桂冠戴在头上,它所表达的意思其实就俩字——公正。我很高兴各位为农机厂职工的前途奔波,但我也希望你们全面一个弄清事实:到目前为止,农机厂改制还处于改制方案的职工讨论阶段,并没有最后定下方案。如果,农机厂绝大多数职工反对县zheng fu建议的方案,我们不会强行cao作。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真以为今天上访的这些职工与家属代表了绝大多数职工吗?”
阎道:“你什么意思?”
“我个人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们县zheng fu的农机厂改制领导小组的意思,则完全表达在了给你们的改制方案,希望各位回去以后,能认真看看方案,再决定如何发这次的新闻……”
“孟县,这是庞书记让我给你的。”陈畅进打断了孟谨行。
孟谨行接过陈畅送来的材料,翻看了一下,然后朝穿格子呢的年妇女望去,“这位大姐是叫李丽芬?”
李丽芬脸se微变,“你想干吗?”
孟谨行挥下手说:“别紧张。我只是了解了一下各位的情况,以便这些者朋友们对你们这次上访有更全面的认识!从公安局调查的资料来看,你八年前就从农机厂病退,然后租用厂里门面开农机经营部,后因生意不景气,你又将门面转租,直到你前年退租门面,你从别人手里收了六年的租金,却欠了厂里六年的租金一直未付。不仅如此,在你办理退租手续后,虽然没有再往外租门面,你却把原来租的门面当了自己的仓库……”
“反正没人租,空着也是空着!”李丽芬辩解道。
“那你是承认我没说错喽?”孟谨行问。
李丽芬咬唇没作答。
孟谨行笑着摇摇头,一个一个指着五名职工代表说下去,最后不仅指出他们全部是多年来占着厂里的便宜、欠着厂里的钱不还,而且不仅自己曾经是农机厂职工,在厂子亏损后都先后以病退、停薪留职、长病假等各种形式离开厂子在外做生意,而且个个都是厂领导的家属,在外做的生意无一不与农机厂有业务往来。
李丽芬等人被孟谨行点穿身份,全都埋下了头,没人敢再说话,也没人敢抬头看他。
邹毅、阎等记者也是尴尬不已,但邹毅不愧是省电视台的记者,反应很快,孟谨行说完他就说:“孟县说的情况,我们回去需要进一步核实。总之,省委省zheng fu再三强调企业改制的关键就是不能侵犯职工群众的利益,我们新闻单位下来监督,也是希望兰芝县在农机厂改制工作上,能严格遵照省委省zheng fu的指示jing神工作,切实维护广大职工群众的根本利益!”
孟谨行呵呵笑道:“邹记者说得太好了!我们也欢迎记者朋友们能经常来兰芝监督工作,这种监督不仅要实现在企业改制问题上,还可以涉及到我们工作的方方面面!”
邹毅等人正考虑是不是就此收场,邹毅的电话响了起来,只听了几句,邹毅的脸se就青一阵白一阵,起初还想辩解几句,后来只是喃喃地点头应着。
等挂了电话,他便站起来说:“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我们台里还有其他采访任务,我们必须要马上赶回去!”
何世卿立马跟着站起来说:“何县午为各位记者安排了便饭,邹记者,你们一起吃过饭再回?”
邹毅一边催促摄像师,一边说任务急,吃饭下次。
阎等记者也各找借口告辞,李丽芬等人见没讨到便宜,走一边打电话,随即又紧张地跑窗口望了一阵,接着也提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