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一愣：“为什么？”

“别人会说闲话！”

常乐大笑：

“闲话早就满天飞了，他们都叫你‘大嫂’，跟你进不进这个门有什么关系？”

芬妮还是扭扭捏捏不肯进，但她也不离开，在门槛附近磨磨唧唧，显然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与他“孤男寡女”相处。

直到常乐明言是有事想请她帮忙，芬妮这才有了台阶，低着头进了门，嘴角笑意却很甜蜜。

而常乐已经抢在前面进屋，目光急速扫视，将蓝月居住过的痕迹清理掉，例如她换下的衣服，意念一动便原地消失，统统收回兽魂空间，扔到蓝月的居所里。

所谓“请芬妮帮忙”，就是让她像当初伊斯泰拉一样，将水晶板举在灯火前，不断调整距离，将里面的细微文字放大投影到墙面，常乐再抄录下来慢慢翻译。

但要说常乐心中毫无邪念，那是假话。作为已懂男女之事的少年，总希望和所爱女子更亲密一些，得寸就要进尺，这是自然天性。

否则水晶板这件事让蓝月帮忙也一样，不必非得叫芬妮过来。

芬妮心里多少清楚这一点，所以脸色时不时就要泛起红晕，不知在想什么，姿态也极为拘谨。

而常乐暂时保持着专注，认真凝视墙上的古代文字，惟恐抄错了会增加解析难度。

这些水晶板里经斗气激发显现的新文字，是奈奎斯特空间笔记的第二章，从第一章空间结构概述之后，便开始了更深入的研究分析。

常乐聚精会神地抄录，内心免不了掀起一阵阵波澜，就算他决定了和芬妮终身厮守，也不会放弃复活雪萤姐姐的努力，十年，二十年……早晚一定要成功。

而为了找到姐姐的灵魂，不知要去神界还是冥府，若想抵达那里，空间掌握肯定是首要技能，现在对空间笔记多领悟一分，复活雪萤之路就多前进了一步。

或许到成功那天自己和芬妮都白发苍苍，雪萤从休眠舱醒来时仍是十七岁少女，再见面彼此都会伤感，但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姐姐复活，这个信念他永不放弃！

等到抄录完毕时，天色已近黄昏，常乐又开始了艰难的翻译工作，芬妮放下水晶板，甩了甩酸麻的胳膊，去厨房试着做饭。

她忙了很久，最后端来油煎的鸡蛋和腌肉片，以及未加工的冷面包。

鸡蛋形状破碎，蛋黄四处流淌；腌肉切得太厚，一面很生，另一面已经煎糊。

芬妮端着饭菜的模样温柔美丽，真是梦中的理想妻子，令人看得陶醉入迷，可是东西一吃到嘴里，常乐便苦笑不语。

芬妮自己试吃一口，立刻双手捂脸，羞愧道歉。她说自己家里虽然不怎么富有，可父母从小对她疼爱有加，倾全力供她读书，还不让她做家务，所以如今什么都不行。

但她保证以后一定努力练习，女人该会的技能她都要掌握。

常乐听她说完，呵呵一笑：

“你讲这些干什么？咱们结婚之后，还需要你亲自下厨吗？您是贵族，我的女骑士大人！”

“骑士算什么贵族……”听到“结婚”二字，芬妮脸上飞起红霞，目光避到别处，“再说，你是神之血脉，什么贵族都配不上你，能跟你在一起很幸运，所以我一定要做个最好的妻子！”

听到这个表态，常乐有些黯然，自己哪是神之血脉，分明是恶魔后裔，但让芬妮误会了这么久，此时再告诉她真相已经太晚，何况此事是天大秘密，绝不能泄露。

他只得勉强一笑，在面前白瓷盘上敲了敲：

“你就算把它用油煎了端来，我也会高高兴兴吃下去。有你这么温柔漂亮的老婆，我别无所求。”

“好吧，下次我试试。”芬妮笑意盈盈，看起来已经释然，满脸幸福甜蜜。

饭桌上由此进入了欢乐祥和的进餐气氛。

吃完饭，常乐继续钻研空间笔记，这种古文字本身就很艰涩，奈奎斯特貌似还在卖弄文采，每一句话都充满各种从句和修饰短语，越发增加了理解难度，搞得他时不时就要暗骂脏话。

芬妮连贵族语都不懂，当然更不认识古代文字，但她也不会感觉无聊，一直坐在桌子对面，痴痴凝望常乐用功的模样。

常乐竟然对古尤里安文有研究，更证实了他的“神裔”身份，所以芬妮的目光里充满崇拜。

不过随着天色变黑，芬妮忍不住提醒，说该回营房了。

“回营房干什么？现在是假期。”常乐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让我……你让我……留宿？”芬妮脸色又一次羞红，纠结得坐立不安，“我们还没结婚……”

“结婚前就不能一起睡吗？”常乐抬头笑眯眯看着她。

“不能！”芬妮低下头，两手夹在膝间，身体缩成了一团，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

“你困了去二楼卧室睡吧，我就不睡了，要抓紧时间，把这篇东西尽快译出来。”

常乐的目光重新落回纸面，拿着笔涂涂改改，不断推敲修改自己的译文。

芬妮沉默片刻，又低声道：

“同学都会知道我在你家留宿，结果其实什么都没做……”

常乐笑了：

“你的意思是，得真的做点什么，否则太冤？”

“不是！”芬妮喊了一声，起身就跑。

但她并非逃离这座房子，而是“咚咚咚”脚步声沿着木梯而去，奔向了二楼卧室。

常乐开启了苍狼之魂，耐力无穷无尽，当然可以不睡。

然而等到翻译告一段落，起来伸懒腰休息头脑时，他还是忍不住悄悄来到楼上，把灯擎在手中，自己坐在床边，微笑欣赏着芬妮的优雅睡姿，以及纯洁美丽的面容，心中爱意汹涌升腾。

然后他按捺住种种冲动，在芬妮额头轻轻一吻，蹑手蹑脚起身离开，没有进一步举动。既然对方不愿意，他当然不会强求。

就在这时，芬妮忽然开口说话：

“你也睡吧，不睡身体会坏。”

“咦？你没睡着？”

“你的被子好香，我……”芬妮脸色又红，“香得我睡不着。”

蓝月在这里睡了几个月，被子上难免沾染魅族女子的奇异体香，但这气味很淡，要说芬妮因此睡不着，常乐根本不信。

芬妮恐怕是一直在等他的出现，无论是期待还是畏惧，总归不见到他就放不下心。

翻译随时可以继续，眼前的幸福可不容错过，常乐笑着开始脱衣服。

芬妮闭眼装睡，然而胸口起伏急促，紧张激动一目了然，到常乐掀被子的时候，她猛然抓起旁边的枕头抛向床尾：

“你睡那头！晚上要乖，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