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庄严和包汤在下面停车,她自己光杆司令一样的上楼,按了门铃她迷迷糊糊的等着。
实在是昨晚那些人恼的太晚,她没有睡好,有些困,早些上来眯一会。
苏爸爸苏妈妈住的是老小区,说老也不是很老,六层标准没有电梯,楼距开阔,质量保证,属于那种适合老人家修身养性的公寓,房子是单位的,三室两厅,一百多平,两位老人住空间刚刚好。
安宁今天穿了一身卡其色的长衫,脖子上围着驼毛围巾,爬到三楼更让她觉得委屈,垂着头想点地。
——咔嚓——隔壁的门缓缓打开。
苏安宁漫不经心的回头,本懒洋洋的还有点困的目光刹那间充满惊喜,张嘴刚要说话。
——哐——陆镇海关上门,隔绝了苏安宁的目光。
苏安宁气的半死,转过身就去踹门:“陆镇海!你什么意思!看到我看到鬼啦!给老娘开门——”
苏父打开房门就见女儿在踢隔壁的门,赶紧把她拉过来:“你干嘛,刚回来就和小海闹事,赶紧进来,庄严呢?包汤呢?”
“下面停车呢。”可恶!陆镇海你别让我看见你!拿起包再砸两下。
“安宁!”
苏安宁不情不愿的收回包:“好啦,好啦,听你的,大过年的就凶我讨厌。”
苏爸爸无语,看眼楼下还不见女婿,开始抱怨女儿:“停车你不等一会,怎么一点东西都不拿?你这孩子,自私自利只想你自己,你是不是以为庄严能把所有东西一个人抱了,哎,上辈子欠你的。”
苏父赶紧穿件外套下去为女儿的性子买单,走时不忘回头:“你别砸陆奶奶家的门,大过年的消停点。”
“知道,知道。”苏安宁瞪眼陆镇海刚刚关上的门:“你给我等着。”转身回家。
门的另一边,陆镇海靠在门上嘴角无奈含笑。
陆奶奶从厨房出来,见去倒垃圾的小孙还在哪里:“你做什么呢?垃圾呢?怎么还提着?我刚才好像听见小宁的声音了,是不是小宁来了。”
陆镇海赶紧到:“没有,你听错了,我一会就去。”
年迈的陆奶奶不解:“那你笑什么。”
“我没有笑奶奶,你眼花。”她知不知道她刚才看他那一眼多么亮,没心没肺的东西!
陆镇海捂住胸口,跳的还有些快,决定缓一缓再出去!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他心悦之。
庄严抬着一堆东西上来。
包汤拎着一箱土特产。
苏父抱着钟爱的二锅头。
庄严给他的二锅头当然不是普通的二锅头,那是地藏里面新开封的百年陈酿,勾兑七八次才能入口的佳品,美的他一次抱一坛。
苏母围着围裙,身材保持的很好,是位舞蹈老师,她看眼女婿没说什么。
苏父是历史系教授,两个人……
呵呵。
只是苏母进厨房一会,又出来了,见女儿到了家,鞋子一踢,衣服甩开,人五人六的往沙发盘腿一坐,拿着小刷子刷瓜子上的灰尘。
苏母都想用手上的擀面杖敲她,死性不改:“庄严啊,你别弄了,我一会帮她收拾。”苏母说着没有动。
“我来吧,习惯了。”
苏母转过身数落女儿:“你就懒吧,可是到家了,平时都怪你爸太惯你。”说完进了厨房,又探出头:“庄严,小剪子在书房的八宝隔里,给小宁拿一下。”
“知道了。”
苏母又警告的看她一眼:“就知道吃,包汤,想吃什么?姥姥给你做。”
苏爸爸喜欢女婿,不说别的,女婿最会送东西,不夸张又是心头好,书房里的王羲之真迹可是他现在在朋友圈混的镇山之宝。
当然了陆镇海送的文征明字画也喜欢,但到底不是女婿给的,拿出去不好:“丫头啊,丫头。”
“姥爷,新年好,刚才我跟姥姥说新年好,姥姥给我了我一个大红包。”
苏爸爸点点小外孙的脑袋:“姥爷也有红包,等着给我们包汤拿去。”
包汤人小鬼大的道:“姥爷,现在已经不流行送那个了,我们流行网上红包,姥姥就是微信上给的。”
“你姥姥会,姥爷不会啊。”历史系没有接受新事物的能力。
庄严找到小剪子,过来坐在安宁身边给她剥瓜子:“妈,少弄点菜。我叫了外卖。”
苏妈妈一听:“那行,我不弄了。”她的金手指都糟蹋到她女儿身上了,死丫头。
安宁确实是她妈妈的死丫头,边吃现成的边道:“你让妈弄呗,妈一年也不见得下几次厨,这会正是妈妈表现的时候。”
“给你机会你表现吧。”
苏爸爸把手机拿给小外孙,问女儿:“你刚才在门口跟镇海喊什么,镇海昨晚才回来,就听你大嗓门的嚷嚷,多大的人了,都是孩子的妈妈了,还这么不稳重。”
安宁不服气:“你没见他给我关门,好像我是什么细菌一样,咚的一声就关上了,我是细菌吗!我是吗!”
“你说你是不是,镇海从小就乖无缘无故的会给你关门,肯定是你又做什么事了。”
“这段短的时候我能做什么事啊?揪下头发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好。”
“陆镇海回来了?”
苏母看眼在旁边剥瓜子的女婿,再看看拎不清的苏爸爸,都不知道说这老头子什么,他是真看不出什么还是假不看不出来,陆镇海当初和安宁……
虽说是过去的事了,可你能不当着女婿的面提,就别提,没见两人结婚后,庄严就没跟陆镇海一起出现过。
以前好的跟哥们似的还一起回家过年呢。
苏爸爸心宽想不到:“恩,回来了。”然后继续教训女儿:“总之你别去没事找事,镇海刚下飞机,让他休息会,镇海这孩子舍小家为大家,可是你们这辈年轻人的榜样。”
安宁冷哼一声,点头如装蒜:“是,是,榜样,人民的好榜样。”
庄严拨着瓜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恩,凌晨两点到的家,也没提前打招呼,没什么准备,她陆奶奶半夜过来借被子,我们才知道。”
“什么被子?”一口把瓜子仁吃完。
包汤趴在沙发上弄红包。
苏爸爸道:“你妈怕你回来住,给你买的新的,晾晒过的,你陆奶奶见了,所以过来拿,说回头给你个新的。”
“他不给我新的我也得盖啊。”
“你这孩子,从小到大我说一句你顶一句。”
苏妈妈鄙视一眼老公:“庄严,最近忙不忙,不忙的话和小宁在家里住两天。”
住两天遇到陆镇海吗:“好啊,没事我就陪她过来,正月里也不忙。”
“镇海和庄严还是同学呢,我看镇海刚才也醒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你去看看他家做了没。”
苏妈妈瞪他的力气都省了:“大年初二,你喊人家,人家也得理你?给包汤弄你的红包吧。”
庄宅内。
庄严晚上临睡前问安宁:“他什么时候走?”
“我怎么知道。”安宁盖好被子。
“早上跟他嚷什么。”
“我哪嚷了,爸那人夸张,但凡高个音量都认为我不淑女,谁知道他抽什么疯,给我关门。哦!我想起来了,嘿嘿……呵呵……哈哈……”
“你笑什么?”
“睡觉。”
“你到底笑什么啊?”
笑他的衣服!哈哈哈!
时间脚步飞快,尤其是休息、假期,更是达到如梭的速度。
初五过后,一切秩序恢复如初,上班、上岗,开始了新的一年。
孟子曰终于打通了他该打通的电话。
安宁看眼笑话接起来:“喂。”
孟子曰瞬间挂断,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竟然通了!竟然他娘的通了!孟子曰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他被忽视了这么久,她还知道他还活着啊!
孟子曰委屈的不行,感伤了片刻。重新拿出手机拨过去。
安宁边翻资料边接起来:“喂。”
“……”孟子曰不说话。
安宁把手机夹在耳朵上,拿起笔画出一些内容:“怎么了?又闹情绪了,过年事多,再说我不喜欢电话你不是不知道,没事吗?没事我挂——”
孟子曰急忙道:“有事。”
安宁嘴角微微扬起:“说。”
“三天两夜游,年前说好了的,我定了初七的票。”
安宁看看台历:“初七不行,初十吧,初十我有空。”初十包汤和他奶奶去美国看他姨奶奶。
“我说初七!”
“初十。”
“初七!”
“……”
“好,初十。”
孟子曰讨价还价结束,心情舒畅的下楼:“爷爷,你来晚了。”
“子曰啊,还是亲家会带孩子,子曰都显得听话了。”八十多岁的孔老爷拄着拐杖热情的与王家老爷紧紧的握在一起:“老朋友,好几年没聚了,我是没想到你会在区勇过年!否则我早就来拜访您,失礼失礼。”
王老司令满头白发,但精神很好,鹤发童颜一派威严:“哪里,我该去看你,小曰懂事,我也跟着高兴两天,里面请。”
两个忘年交绝口不提闹心孩子的事,孙子是共同的,他们曾经的友情也在,孩子们的事早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理她们做什么!
“子曰,给你爷爷倒杯茶。”
“知道了。”
王老司令纳闷:子曰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不会是喜欢他爷爷不喜欢他,所以整个正月才给他甩脸子。
王老司令的嗓门立即鼓上一个台阶:“孟子曰!你也给我泡一壶。”
“知道了。”
待遇一样?王老司令立即堆满笑脸跟老友上楼:“咱们下一盘去。”
……
才是初七,省大学院里人丁稀少,除了值班的教授和个别学生,没有什么人。
百叶从教务处出来,一袭千鸟格的外套,青春靓丽的容颜,加上她微微惊讶迷惘的样子,说不出的动人好看。
此刻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邀请函。
等久了的钟杨善赶紧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真的邀请的你!”看到好友手里的邀请函,钟杨善恨不得尖叫:“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那可是国内一流的演出,又是新年的黄金档想不到真的会选上,百叶,你太棒了!”
百叶嘴角僵硬的扯了扯,是啊,竟然选上了,以前这种好事,轮也轮不到她,每次都是过关斩将到了最后一轮也会刷下来。
想不到今年只是报了个名,都没有去预赛,竟然寄来了邀请函。
钟杨善疑惑道:“你怎么了,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
百叶赶紧道:“没有,昨天感冒了,而且我不是不高兴,是难以置信,想不到我终于能登那样大的舞台。”
钟杨善见状不疑有他,心中充满了憧憬:“是啊,即将不能一鸣惊人,有了这段经历对你以后发展也很有好处,百叶,你一定会成为未来最有名的舞蹈家的!”
百叶莞尔:“借你吉言。”她终于要登台了,缺不是以自己努力的方式,这个机会是谁给她的,明月轩的老总,还是他?
坐上这个位置才发现,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是她说了算,明老板给了她一栋房子,不如说是给了她一个伺候庄总的地方。
想到昨天他的秘书过来跟她说的话,她便无地自容。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安于本分、也不要歧途用孩子勒索什么,他还加了一句,‘套都是庄总备你应该也没机会动手脚。’
让她尴尬的不敢抬头看他。
百叶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恶心。
但她做了她不最不耻的小三是事实!她也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怀疑的品性,怀疑她……
“你最近怎么了?又走神了,这是好事,怎么魂不守舍的,高兴疯了?还是跳舞和工作太累,你要不别做了,现在有这个机会,可比工作重要多了,学费的事……”
“学费已经差不多了,我把工作辞了,跳完这一场舞,也就够了。”百叶有些心里压抑,她不知道这样做算不算对另一个女人的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