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找过汤蓝了?”
白卓寒进病房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了,但上官言还没睡。? 这两日来,他那刚刚复苏的记忆就好像十年没开的邮箱突然登6,不停往里面跳邮件。
医生说,睡眠障碍这些都是常见的症状,慢慢就会调整好了。
“嗯,可是她什么都不肯说。”白卓寒想起那女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
“孩子可能早就被她转移到别的地方了,我们再想办法——”
“你安心养你的身体吧,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救。”白卓寒看了看床头那捧白色的花,是韩书烟之前带进来的。人走花不败,倒是做足了讽刺。
“书烟的事,真的很抱歉。”上官言把目光从花上移开来,这几日幻听幻觉层层叠叠,但是一直无法忘记那天小蛋被抢走时,女人站在门口绝望而凄然的眼神。
“她跟我坦白过。老实说,我是真希望孩子若是被她抱走了该多好。”白卓寒双肘拄在膝盖上,把脸深深埋在掌心里。
“所以你看,报应总是来得那么及时……她也会尝到跟自己的骨肉强行分离的苦痛。一点都不会比你们来得轻微。”
白卓寒愣了一下:“所以你是故意不帮她?上官,你没必要非得这样。我并没有责怪过韩书烟。”
“我不是在惩罚她!”上官言突然激动道:“我只是不知道,我还能用什么理由留住她……
就像经历过两生两世。在我无忧无虑无压力的这十年里,从没想过丢失的会是这样一份感情。
我们之间相遇在最美好的年华,相隔的却是重重困难下的道德深渊,甚至是一条人命!
你不明白,那种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有好多责任要付的感觉,其实一点都不好玩。”
“所以你,将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上官言了?”白卓寒觉得挺遗憾的,他之所以会跟这家伙做朋友,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身上那种天地不惧玩世不恭的乐观与坦定。跟这种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可以替自己那与生俱来的苦大仇深中和掉了太多的负能量。
白卓寒说是说不愿意像上官一样失忆,忘记自己最心爱最珍视的东西。其实心里又何尝不羡慕他?
“嗯,以后,我可能没有那么有趣了。不过你放心,我依然可靠。
好了别管我的事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小白糖,你联系过程风雨了么?”
“嗯,他答应会帮我的。”白卓寒想了想,差不多后天应该可以再约见那位程先生一面,“这些日子,我只能派人全天不间断地监视着汤蓝。只要一有动静,就——”
话音未落,白卓寒的手机就响了。
“白先生,汤蓝出门了。”电话是高斌打过来的。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出门?”
“是的,我的人一直跟着。现她去了你家。”
白卓寒眉头一凛,顿觉情况不太妙:“她去我家干什么?你们盯住她,我马上回——”
“哦,不用了。她又离开了。”高斌的回答更是让白卓寒狐疑万分。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离开了,她到底在干嘛?”
高斌有点无奈地解释:“我也不清楚,感觉她奇奇怪怪的。一个人开车到你家门口后,也没敲门也没进来,就在院子外站了一会儿,大概三分钟吧。我们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然后就走了。”
“这样?”白卓寒想了想,觉得汤蓝该不会是想来找自己谈判吧?
“你们盯住她,哦对,手机座机也监控上——”
高斌表示,这个没用。他现汤蓝基本不再用自己的实名手机了。不排除她还有其他的匿名卡,或者是到处找公用电话亭来对外联系。
白卓寒明白,她把孩子藏了起来,自己现在又不能去看,所以很可能用电话联系。
妈的,干脆抓起来严刑逼供——
可是一想到汤蓝那天视死如归的混蛋样,白卓寒投鼠忌器。他怕这个女人疯狂起来,一不做二不休地伤害孩子。所以也不敢逼得太紧。
上官言看到白卓寒懊恼地挂了电话,替他叹了口气:“不是说每个人都有最重要的东西,可以拿来威胁,交易。不过汤蓝好像是个例外啊。”
“是啊,半年前她叔叔的影视公司破产,听说好像脑出血入院了,现在死活都不知道。她父母又都是没什么身份的老实人,从小就把她送去国外,亲情浅淡。我也叫高斌派人去确认过,说孩子根本就不在汤家夫妇那。现在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F**k。”
“唉,要是能抓到汤蓝的什么把柄就好了……”上官言仔细思索了一会,“我说的是把柄,那种能让她不得不就范的。”
“把柄是么?”
白卓寒几乎把能想的路都想了一遍,走走堵堵,每一步都像推箱子似的。
“除非她曾经杀人放火,否则还能有什么把柄?”
现在白卓寒唯一还能自我安慰的就是,记得唐笙说冯佳期看到过汤蓝手里的照片。孩子白白胖胖,又水灵又可爱。她……应该还没有伤害过自己的女儿吧?
离开上官言的病房,白卓寒在楼下的车场看到了韩书烟。
“我看到你的车,猜你在这儿。”韩书烟瘦了好多,短短两天时间就足以让一个母亲在离子之痛中脱胎换骨。这也更加坚定了白卓寒不愿让唐笙现在就知道真相的决心。
“你找我?”
“是向总找你,公司那边出了些事。一些员工的家属把大楼围住了,希望圣光能给个说法——”韩书烟的精神还不错,只不过那种故意摒弃抑郁后强装出来的振奋,看起来就像嗑药了似的。
白卓寒刚才已经接过向绅的电话了,本来就是要往公司去的。
“书烟,你休假去吧。公司的事,暂时不用你操心了。”
“能不能让我做点事情?我不是为了弥补,我只是想……可以不要闲下来……”韩书烟微微颤抖着肩膀。寒风夜色中,雷厉风行的气场与弱势恳求的眼神之间,之隔一个‘母亲’。
“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现在,你并不适合思考任何决策。”白卓寒三分理性,韩书烟七分认命。
她点点头:“那我不打扰了……明天,我会去公司把手里的东西交接一下。”
“要不,你去陪陪卓澜?他也是你的亲人,你们应该也有好多话可以说吧。白家老宅那么大,他一个人,也蛮寂寞的。”
白卓寒拉开了车门,留下一个充满治愈的提议。
韩书烟站在街角,仰望是病房,远望是霓虹。小蛋离开的每一秒,她都在用心丈量——如是万家灯火时,自己就好像一下子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
唐笙捏着亲子鉴定报告,双手抖了几分钟。
她看不懂图表数据,但总是认识汉字的。
鉴定人的姓名:白卓寒,唐笛。关系:父女。
报告结论:不匹配亲缘关系。
唐笙突然想起白卓澜电话里跟自己说的话——他哥哥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他越想隐瞒什么,就越不敢直视什么。
白卓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愿多看小白糖一眼的呢?
不可能,这不可能!
唐笙双手抓着桌沿,憋回差点无助而出的眼泪——这一定是阴谋,是有人故意想要破坏白卓寒跟自己的感情,弄了个假的亲子鉴定!
唐笙想:自己是什么智商啊?才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她与白卓寒之间生死都历经多少个来回了,这种雕虫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