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唱歌的长发女艺人显然之前哭得不成样子，眼线、睫毛膏晕做了一团，甚至都没有去清洗。

她的歌声已经有些沙哑，可是仍旧依稀能听出她原本优美的音调。

金露露来之前特地听过那首《默》，很确认是出自同一个声音，她顿时觉得这歌声有些刺耳，本能地抗拒不想去仔细聆听。

“请问是刘家二老吗？”金露露确认没错之后，就靠近了一些。

刘母眼睛都没有抬，刘父直接朝她挥了下手，很不耐烦。

金露露呼吸一窒，看到对方红肿的双眼，她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现在有多痛，有多焦急。”

“但你们知道吗，也许在某一个角落，还有其他人跟你们的女儿一样，在受着煎熬。”她急促的声音，终于让二老抬起了眼。

刘父浑浊通红的眼里，马上闪过一丝痛。

“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有的歌曲听着动人，实则是害人，有的明星看着华丽，实则败絮。”金露露直接打开了录音笔，“两位，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伤痛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吗？”

旁边一直倚靠着墙壁站着的徐书恒，哼了一声。

根本没有人回答她，只有那沙哑飘荡的声音轻轻在走廊上回响。

甚至，很快，两老苍白疲惫的声音也一起慢慢地跟着她哼唱。

金露露的身体瞬间颤抖了下，这歌词……她转了头，看向从刚刚起，就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的长发漂亮女孩。

旁边拖着车的护士姐姐经过，也侧头对他们笑，加入了他们的合唱。

她开门进到监护室里面，金露露很快侧头往里面张望了一眼，看到一圈医生护士的白色身影。

里面浓重的消毒药水味道，却盖不过他们传出来的有些凌乱的歌声。

“用我们的歌，换你真心笑容。祝福你的人生，从此与众不同……”

金露露手里打开的录音笔，不由抖了一抖。

这时候，一个嘲讽的声音就在她旁边响了起来。

“记者的天职，我以为是实事求是。但我不记得，念书时候老师有说过，文字还有动人害人之分。”

徐书恒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她背后的相机，“如果今天你来，是关心这里面躺着的人，那么请安静地留下来。如果你只关心自己的报道，那么就回家尽情去写！”

“我们不关心你们写什么，写的属实或者不属实。”

“因为一个坚强的人，是无法被任何苍白的文字所击倒的，哪怕它再令人绝望再令人悲伤。”

金露露睁大眼睛瞪着他，她非常想要站起来反驳，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耳边的歌声，让她无法动弹。

反驳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医生们的大合唱，从半开的门中传出来。

金露露别过头，不知道哪儿的风，忽然吹痛了她的双眼。

怎么会这样？

这种激励人前行的歌曲，怎么可能是她这种写颓废歌曲的人，能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