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憋笑憋得十分辛苦。塞斯是一个活宝,这件事他知道,整部电影的大部分笑点也都是来自塞斯的;但他却不知道,蓝礼的冷幽默居然如此出色。
那些翻白眼、抿嘴角、歪脑袋、耸肩膀的小动作,犹如芝麻一般穿插在整个表演之中,却轻而易举地点亮了整个表演,将那种“吐槽无力”的感觉诠释得淋漓尽致。搭配整场戏的内容,浮现出一种奇妙的荒诞感,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不要说是乔纳森了,身后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如此,憋笑憋得腹肌都要出来了。大家几乎都忘记了这场戏的意义。可是下一秒,就看到蓝礼直接开始剃头了,全场惊呆。
没有任何缓冲,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停顿,干脆利落,手起刀落,仿佛这仅仅只是在梳头而已,不是在剃头。那怡然自得、镇定自若的神态,让笑容直接就消失在了嘴角,整个表情都陷入了当机状态,集体呆若木鸡。
凯尔在龇着牙,眉头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听到电动推剪“滋滋滋”的响声,他的表情就越发纠结起来,五官全部都朝着中间挤了过去,三层下巴也变得无比明显,“好的!好的!好的!好的!”他将下巴收了起来,恐惧地看着亚当的背影,就好像眼前不是在剃头,而是在砍头一般——而且要砍的那一方不是亚当,而是他。
“好的……”凯尔的声音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完全被吓住了,因为亚当居然直接就开始剃头了,以至于他后面的声音变形地开始往上升,几乎就要演变成为尖叫了,来不及思考,他就再次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
亚当抬起了左手,对准发际线,直接就开始往后面推,“滋啦滋啦”,好像有一个马达在脑门震动般,琐碎的毛发开始往下掉,落在手臂上,痒痒的,推到头顶上的时候,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要继续往下推了,沿着整个脑门,一直推到最后面,还是先推到头顶正上方,后半部分之后再推?
这一犹豫,流畅感就失去了,而且推头似乎堆积了一大堆头发,没有办法再继续推下去了,于是,他将电动推剪拿了下来,仔细地看了看刚才推过去的那一道,有点奇怪,有点尴尬,不过好像还有一点短短的杂毛,推得不是很干净。
嘴角不由轻轻往上扬了扬,自己都觉得有种喜感。
然后,他抿了抿嘴角,再次拿起电动推剪,把靠近耳朵那一排残留的头发全部都推掉。“滋啦滋啦”的响声在耳膜上回荡着,有点点电击的酥麻感,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剥柚子,一层一层皮往外扯,撕拉,撕拉,有种莫名的快/感。
“噢!草!伙计!”塞斯-罗根小心翼翼地张开了手指,透过指缝看了过去,呻/吟的哀嚎忍不住就从唇齿之间溢了出来,他将双手放下,探过头去,仔细地看了看镜子里的正面模样,视线根本离不开蓝礼的脑袋,那模样真的太诡异了,任何形容词都变得苍白无力。
蓝礼是一个帅哥吗?也许根据每个人的审美不同,答案也就有所不同;但毋庸置疑,蓝礼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身上的气质总是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此时此刻,蓝礼身上的魅力依旧存在着,只是突然就变得滑稽起来,左上角的头发被推掉了一大块,却又没有完全推干净,一大堆杂乱的金褐色卷发堆积在耳朵上、手背上和肩膀上,看起来就像是搞行为艺术的流浪汉。
这画面真是……塞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电影和现实之间的界限已经彻底消失,他瞪圆了眼睛,匪夷所思地看着蓝礼的动作,尤其是那一脸认真研究的表情,全神贯注的模样,不可阻挡的动作,这让塞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和声音。
“狗/屎!”塞斯嘴角用力地往下压着,眼睛和鼻子都往眉宇之间靠,挤出来的皱纹密密麻麻,眼珠子惶恐不安地移动着,强烈否认着双眼所接收的一切画面,那表情,就好像正在剃光头的人是他,而不是蓝礼一般。
可是,越看就觉得越荒唐,他不由再次抬手捂住了眼睛,耳边那“滋啦滋啦”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好奇心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只能再次放下双手,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蓝礼那一个阴阳头——左半边已经没有头发了,右半边依旧头发茂盛……这形象真是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非主流。
“噢!草!真是见鬼了!我的天哪!上帝!”粗话一句接着一句,塞斯根本停不下来。准确来说,他的大脑、他的舌头、他的肢体现在都已经失去控制了,不归他管了,所有的行为和话语都只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绝对是他见过最诡异的画面!
亚当轻轻咬着舌尖,嘴角上扬起来,眼神绽放出熠熠的光芒,注意力完全集中,根本忽略了旁边那个大呼小叫的家伙,剃掉了半边脑袋之后,他像摇滚歌手一般甩了甩脑袋,然后把左边脸转向了镜子,仔细确认脑袋上还有残留的杂毛没有,紧接着又用电动推剪把它也消灭到,这才轮到了右边。
“耶稣基督!”耳朵旁边的声音还是停不下来,絮絮叨叨的就好像麻雀一般,不过,一连串的粗话之后,总算是稍稍适应了下来,凯尔也凑了上前,靠在亚当的右耳旁边,通过镜子细细地打量着剃头的过程,“把那块也清理一下,嗯,那里。”
想要继续忽略这大家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亚当瞥了一眼,主动将电动推剪递了过去,“你要不要也尝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