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铭仰面,和他对视。
良久,她微笑保证道:“请世子放心,借下官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朱雀王府、在太妃的寿宴上生事。”
可是,赵寅无法放心。
他怕梁心铭出其不意。
他想了一晚上,也分析不出梁心铭会做出什么举动,即使梁心铭做了保证,他依然不放心。他心情很矛盾,像嫌犯亲属,害怕最终审问结果,又盼望早些水落石出。
这真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他如此不放心梁心铭,怕她做出什么事,却不愿限制她,更别说伤害她。
梁心铭见他站在雪地里不言不动,什么意思?
她笑吟吟道:“世子,下官会一直跟着世子,不离世子左右,直到寿宴结束。你就放心吧!”
赵寅忽然道:“走吧。”
转身大步走了。
梁心铭走在他身后,打量他背影,感觉他去的果断,脚步坚决,心想:“这是做出决定了?”
这次寿宴,朱雀王府并未打算办得很隆重,但京城该来的豪门权贵都来了。厚厚的积雪不是阻碍,是陪衬。大家一方面是来贺寿,另一方面想探听消息:据说今天赵世子和孟清泉会定亲,就算不定亲,王府也会将此事过明路。
赵寅在东路偏殿迎客。
每来了客人,他都会为梁心铭引见;若偶尔梁心铭不在他视线内,他也会找到她,将她叫到身边,为她介绍,说这是某某府上、现居何职等。
两人站在一处,一文一武,一红一绿;一个是少年将军,一个是当朝状元,于是来客都认得了梁心铭。
一个小小县令进京述职就够引人注目的了,还跟赵世子走得这样近,大家不免心中都困惑:怎么赵世子不仅看上了王亨退亲的未婚妻,还看上了王亨的门生兼男宠?难道他和王亨杠上了,凡是王亨的,他都要抢?
也不怪大家乱猜瞎说,若是王家今天办喜事,梁心铭出现在王家,一点不出奇;可出现在朱雀王府,还跟赵世子如此密切,怎不让人疑惑呢?有知道内情的告诉说,梁心铭曾救过赵世子的表妹,大家也还是觉得说不通。
梁心铭虽不知大家所想,从众人面上神情也能猜到一二。她并不在意,一面含笑以对,一面暗暗记住所有来客的身份、相貌,关注其言谈举止,在脑中勾画第一印象。
随着来客增多,她也咂舌:几乎所有的王公贵族都来了,举目一看,无不是锦衣华裳。
大靖的纺织业已经相当发达,不仅丝绸业空前发展,混纺毛纺技术也突飞猛进,印染技术更是领先世界。纺织业发达,贵族们的服饰也千变万化,令人炫目。春秋两季,他们喜欢系绸缎斗篷,飘逸轻暖;冬季则流行厚重挺括的毛料大氅,大气、华贵,多为翻领或竖领。若是骑马外出,也有穿羽缎大毛斗篷的,梁心铭今天就穿的大毛斗篷。
殿内两只青铜瑞兽熏炉,温暖如春。
客人进门后,纷纷解下大氅,交给侍女。
赵寅接连为梁心铭引见:
“这是方二爷。”
“这是誉亲王世子。”
“这是白虎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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