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尘望着怀里的小家伙吃的欢快,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么小,这么软。
全身像一个白面团子,让人爱不释手。
竟然是他景墨尘的孩子……
越看越欢喜。
丹凤眼里全是合不拢的笑意,薄薄的嘴角也跟着不由自主的上挑。
真好……这是他和丫头的孩子!
有了孩子,便是牵绊。
他忍不住,在那沾满了糖渍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街上的平民百姓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位高大硬朗气质如虹的男人,抱着一位粉雕玉琢光着腚子的小娃娃……
在这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也是一番别样的风景。
小家伙打了一个饱嗝儿之后才发现,抱着自己的这位叔叔,身上的黑袍子全是糖渍……
在太阳底下,照的油亮亮的……
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小牙,大眼里面全是天真无邪,“叔叔,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伸出小手去为景墨尘擦拭身上的糖渍,却越擦越多……
眉头上折起了小山,“叔叔……怎么擦不掉了……”
景墨尘看着小家伙发了难,开始心疼,本想出口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却又耍起了小心思……
“臭小子……弄脏了人家的衣服可是要赔的!”
小家伙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忍痛割爱的摘下了小手上小巧玲珑的银镯子,“叔叔……我没钱,这个给你戴吧!”
景墨尘望着白嫩的小手上,那几乎可以称作是“戒指”一样的小手镯,哑然失笑。
“你确定叔叔能戴的进去吗?”
小家伙又想了想,“唔……你可以把它卖了,然后换成银子,就能买一件一模一样的新衣服了。”
景墨尘摇头轻笑,“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等我有时间再去找你赔我的衣服!如何?”
不远处的暗卫看到这一幕,险些吐血。
堂堂的九五至尊,竟然在这里诓骗小孩子……
皇上……你是天下之人的表率哎……
小家伙终于解决了“赔偿”的问题,长舒一口气,“我家啊,我家就是‘紫玉山庄’,我义父是庄主,叔叔你到那里找我就可以了。”
景墨尘听闻蹙起了眉头。
“紫玉山庄”,他偶有耳闻,据说那里的庄主靠“押镖”白手起家,是一位戴着银色面具气质出众的男子。
神神秘秘的,江湖上所有人都查不到他的来历,似是凭空里冒出来的一般。
一想到他可以天天和自己的丫头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以享受自己的儿子在他怀里亲密的叫着“义父”,
景墨尘心里就大大的不爽……
这原本不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么!
孩子这么大了自己才见着,每日每夜饱尝思念的痛苦,而那个女人……
不但每日与别的男子生活在一起……现在还要去嫁给那个“波斯王子”?!
天哪!
三年不见,那丫头竟然为自己树立了这么多的情敌!
成亲……成亲之后是什么?
那就是洞房!
景墨尘紧紧的眯起了丹凤眼,脸上阴沉的怒气骇的路人避之不及!
但愿波斯王子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假如真的动了那丫头……
那么,他景墨尘不介意用武力解决问题!
“小家伙儿……为何不见你家里人?是谁带你出来的?你自己一个人乱跑不怕走丢了吗?”
莫念尘突然想起义父的叮嘱,急忙对着景墨尘说道:“叔叔!快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我义父!我义父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离地面那样远……
抱着自己的这位叔叔好高啊。
竟然比义父还高呢。
高大硬朗又帅气,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好威武啊,很牛的样子……
景墨尘听这小家伙着急的口气心里很不爽!该叫爹的不叫爹!该叫叔叔的却叫义父!
他虽然很舍不得这个小家伙,很想将他揣在怀里疼着宠着,却也无可奈何,眼下还不是将他带到自己身边的时候……
景墨尘弯下腰,将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从来没有抱过小孩子的景墨尘,对自己头一次谋面的儿子,做这些抱起、放下的动作,竟是这样熟练。
小家伙朝景墨尘摆摆手:“叔叔再见!有时间你要去我家玩儿!路途遥远,我就不送你了!叔叔自己路上小心吧!”
景墨尘:“……”这是不是他该说的话?
莫念尘扭着青色的小屁股,一颠儿一颠儿的跑进了一家首饰店。
景墨尘看着小家伙消失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天还是垂怜他的,不忍见他一人孤独终老,终还算是让自己找到了心爱的女人。
……
正在付银子的“夫一禾”,双腿忽然被两只小手紧紧的抱住,低头一看,大大的光头上挂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好奇的瞧着自己。
“义父……你在给娘亲买东西吗?”
夫一禾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檀木首饰盒,将地上的莫念尘抱在怀里,走出了首饰店,温和的一笑,“是啊!下个月是你娘的生辰,义父送你娘一份礼物。”
小家伙伸出两只小胳膊挂在了夫一禾的脖子上,大眼里面亮晶晶,“义父真好!臭臭最喜欢义父和娘在一起了!为什么娘不和义父成亲呢?为什么要和那个叫‘波斯王子’的人成亲呢?”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单纯,好与不好,黑与白就是这样简单。
分的清清楚楚。
他不懂什么叫做低贱高贵,不懂什么叫做配与不配。
然而他有他自己的世界观,他喜欢自己的娘亲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甚至知道“成亲”的意义。
面具下的星眸暗了暗,抱着臭臭的大手也紧了紧,难掩的低落情绪自眸子里射到了地上。
只是阳光太盛,他又穿着天蓝衣袍,蓝袍子反着光,这些晦暗的情绪已经被亮的灼眼的袍子夺了别人的目光。
夫一禾笑了笑,对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和蔼的笑了起来,沙哑的嗓音带了一些苦涩,“臭臭瞎说什么呢?义父……怎么能和你娘亲在一起?你娘亲……和‘波斯王子’成亲,不多时日便回来!”
莫念尘好奇的盯着义父面具下面的眼睛,义父的眼睛不亮了,刚才像乌云一样黯淡。
他不懂,义父明明很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笑呢?
他不知道义父为什么不开心,更不知道如何去哄他。
他只知道看到义父不开心,自己也不开心。
“义父……”
夫一禾看到小家伙开始心疼自己了,顿时一切苦恼烟消云散。
看着小家伙脸上的糖渍,轻笑着责怪,“臭臭,刚才到哪里去吃糖葫芦了?义父分明嘱咐你不要乱跑,若是被坏人捉了去可如何是好?要你娘知道了,又打你屁股!”
莫念尘自知逃不过,委屈的撅起小嘴看着夫一禾,“义父~你别告诉我娘~臭臭的屁股还疼呢!”
夫一禾哑然失笑,“臭臭还知道疼?义父看你就是记吃不记打!”
莫念尘大脑袋扎进了夫一禾的怀里,直蹭蹭,“义父,我最喜欢你了!你一定要为臭臭保守秘密!”
不远处的景墨尘,盯着一大一小说说笑笑的背影,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他都不曾这样与他自己的儿子亲密过,都不曾听他叫自己一声爹。
听话里的口气,丫头平时对小家伙儿管教甚严,若是这三人站在一起……
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是一家三口,典型的严母慈父。
严母慈父?
景墨尘深深地厌恶自己脑袋里冒出来的这个词语……
怎么倒是他景墨尘像一个局外之人?
皇宫里。
御书房。
有一英俊的小少年,正坐在龙椅上忙得焦头烂额。
桌上堆得高高的奏折,几乎要将他埋在里面。
一旁的高公公叹了口气。
清晨来的时候,这小少年还是仪表堂堂,衣冠楚楚,就是表情有点儿不情不愿。
现在过了半日,他原本被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鬓也被自己抓的散乱蓬松,领口被自己扯开了大半儿。
脸上愤恨抓狂的表情不言而语!
每日都要重复这个过程,这都三年了,高公公都习惯了,这小少年还没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