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进去,因为杜辰风在里面。
隔着窗户玻璃,我偷偷看到冬夜已经醒了,杜辰风坐在床边似乎在跟她说些什么。
重重叹了口气,我靠着墙,稍微控制了一下泪意。
我想事到如今,我再也没有精力去为那些谋害过后的结果自怨自艾了。那些欺我者害我者,统统是时候要付出代价了。
“岚岚?”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竟是沈心珮。
“阿……姨。”我差点又一声‘妈’脱口,但是转念想想,如果连这样一点小事都狠不下心,我又能如何真正开启接下来的战斗呢?
沈心珮冲我尴尬地笑了笑,说她不好进去,问我冬夜怎么样了。
“让他们先说会儿话吧。”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是晚饭的点儿了:“我们下楼吃点饭吧,我正好还有点事想问问你。”
快餐店里还没有多少人,我特意避开了靠窗的位置,选了一个连叫服务员都不方便的隐蔽桌台。
沈心珮这一路还碎碎念着,说早知道会弄成这样她就应该打得舒颜没力气使坏。
我心里难受得很,这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舒颜有意绊倒了李冬夜,偏偏他叶瑾凉就像个猪油蒙了心。
“你没去看叶瑾凉么?”我调了调手里的柠檬茶,故意把话放出来:“他伤得可不轻,我不记得下了多狠的手。”
“岚岚……我知道……”沈心珮的目光落在我手掌的纱布上,叹了叹气,眼圈又红了:“他活该……他……”
“别说了。”我埋下头,吃了几口饭。食不知味,但中午喝了几罐酒,胃里着实有点难过。
“岚岚,叶子还好么?我…..刚才打听了一下,她在一楼的住院部。我悄悄隔着窗户看了她,有位短发的小姐在陪着她。”
短发小姐?哦,那应该是陆照欣。
这个女人一直是这样,不想冬夜那种,会叽叽喳喳跟你逛街八卦,像个碎嘴的八哥。而陆照欣的性格却略显凉薄。虽然很少跟我交流想法,多说自己的私事。但无论是我交代的工作还是需要帮忙的生活,她总能不声不响地做好。
“没关系,那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对沈心珮说,之前听叶瑾凉提起,她过完年就要去国外了?
“不去了。”沈心珮狠狠地说:“瑾凉要娶那个小贱人,我就在这儿看着,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得逞。”
我笑了,我说孩子是人家怀着的,说起来也是你们叶家的骨肉。难不成你这个做奶奶的,还能像对叶子那么狠,说送人就送人?
一听这话,沈心珮脸上自然是挂不住了。
“岚岚,我一时做的糊涂事,你可千万别再往心里去了。否则我真的是——”
“没忘心里去,只是怕了,累了。”我说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叶子没摊上叶瑾凉这么好的爹,我认了。
但舒颜欠我家冬夜的,我不可能不还。
“劝您还是远离是非,出国养老吧。否则将来无论谁输谁赢,总是你老人家最心痛。我好歹叫了您二十年妈,这是我最后能提醒能劝告您的了。”说到这,我也不再去看沈心珮的眼泪。干脆地打了个响指,叫服务生来买单。
“我……之前答应过叶子,生日的时候要陪她去什么凯蒂猫的乐园。你和瑾凉都那么忙,从上个生日就许诺过孩子的——”
“不用了,承诺什么的都是浮云。”我一边抽钞票一边回答说:“叶瑾凉还承诺过爱我一生一世呢。叶子虽然还小,但有时候也要接受一些残忍教学。”
“可是她现在这个病——”
“那也是由我来带,由我来陪。”我咬咬牙,站起身准备走:“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有件事——”
“岚岚你说。”
“叶子不是那个姓刘的记者的女儿。”我游了下眼睛:“那天晚上,我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你可还遇到过什么其他的事?”
“不是他?”沈心珮瞪大了眼睛:“我……我上楼去的时候房间里就……就只有你了……”
我稍微思索了一下,按照凌楠的说法,这种暗娼‘瞎打灯’的玩法总归是事后要留叠嫖资在床头的,都是道上的规矩。
“那你看到房间里有现钞留下么?”
“没有。”沈心珮摇头,摇得很坚决。
我皱了下眉,我说你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当时也怕留下些证据什么的,就把你的衣服物品全收拾好了。我注意到你少了一条项链和一只耳钉,就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儿。
项链断了,掉在地板上。我给偷偷扔了,但耳钉始终没找到……”
我觉得沈心珮说的应该是实话,我遗失的两样物品始终都以为是刘健见财起意偷走的。如今几番分析下来,刘健在舒颜的威逼利诱下都没能‘硬’的起来,后面自然就是灰溜溜地提钱走人了,不至于抢我身上的财物。
那么……
“所以你确定,没有在床上地上看到有钞票?”我又确认了一遍。
沈心珮说她记得清楚,是没有。
“怎么了岚岚,你说叶子不是那混蛋的?那是……”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刘健走了以后,我被其他人当暗娼给……”我摇摇头:“算了,是谁都不重要。如果您因为那个男人不是姓刘的记者,便可以把这件事归结为完全的‘意外’,而不用那么受良心谴责,那最好了。”
“岚岚!我……”沈心珮在身后叫我:“岚岚,我还能去看叶子吧?”
“再说吧。”我头也不回,因为我需要先攻城略地,才能济仁怀柔。
没有留下嫖资?
从餐馆到医院的这一条马路上,我想了好多。
如果留下嫖资,那基本上就可以断定事情就是我想的那样。赤身**的躺在包房里,被不知道哪来的色狼给压了。
但现在,沈心珮说没有钱留下……那到底是因为我倒霉到家,不仅遇到个嫖客,还是个不地道的嫖客。
还是因为……另有隐情?
算了,暂时没有精力去想这件事了。
我到一楼的时候先去看叶子,陆照欣过来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当时我还以为是公司的事,加上手机没电,也就没回过去。
本想看到她的时候好好感谢一番,结果刚一接近玻璃窗,就看到江左易坐在床上,跟我女儿大眼瞪小眼地玩扑克牌呢!
我擦,我以为你替我挡枪防弹运筹帷幄去了呢!居然在这儿看孩子!
“你怎么在这啊?诶,没看到照欣么?”不是说陆照欣在这里看望叶子么?
“你说你们公司的那个陆小姐啊?”江左易头也没回:“我来的时候她在的,叶子刚做完脑电图,她陪着讲了会儿故事。
这人挺仗义,话不多,做事很踏实。
上回提起来,搞定运营经理秦孟的人事高管就是她吧,也算是你好姐妹?”
我说谢谢,算好兄弟比较合适。
“说真的,第一次参加你们公司例会时,我真就没看出来这个陆照欣是谁的人。她的城府不是一般的深,表情就跟死过一次似的特别淡然。你说是你的人,我就姑且算做是你的。”江左易打得这算一手什么牌啊,分分钟被我的小叶子给压得翻不了身:“她对你的事那么上心,不会是个les吧?”
我说你滚,谁像你一样。身边叫出来个男人就是gay,对你都有意思!
“妈妈!”敢情叶子的注意力都在‘她爸’身上是不是,我这都进来好半天了,她总算是打完了牌才看到我。
“妈妈!我又赢了!”她立刻兴奋地跳起来:“你快看!我赢了好几次,江叔叔快变成花猫了!”说着,她一手捏着个黑色的签字笔,同时小身板蹭过去推江左易的肩膀。
这男人一转过头来,我差点笑哭了。
看着他左面脸颊上三根猫胡子画得跟方便面似的,右边只有两根!
我说江左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够帅,可以随便糟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