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我来做的,要是每件事情都要我们亲自来,还要那么多的小弟做什么。”蒋晓艳说着,抿着小嘴舀了一口炒饭在嘴里,我看她的盘子里头没什么东西,赶紧把那杯看着就头疼的牛奶递给她,不等这妞儿拒绝,便带着岔开话题的嫌疑赶忙道:“那本书你看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蒋晓艳说着,抿着小嘴敲了敲盘子,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我没有专门学过藏文,那么多的生僻词汇,我看不太懂。”
“这也难怪。”我说着,耸了耸肩:“那么生僻的东西,换成是谁,也很难看明白。与此相比,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你那天跟我说的事……那时候你说,西王母国的灭亡,可能跟佛法有关,照你的意思来看,你,你真的去国西王母国?”
“怎么,你觉得我在唬你么?”蒋晓艳说着,狠狠一撇嘴,“我又不是你……我从来不骗人的。”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有点受挫,我对着手里的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蒋晓艳见了,抿着小嘴媚笑一声:“我说的是事实,冤枉你了么?你这个大骗子……”
“是是是,我是骗子,我是坏蛋,我是臭流氓……行了吧。”一皱鼻子,我颇有些不满地低下头,见我有点气馁,蒋晓艳又把那杯牛奶重新放在我的餐盘里,小声道:“算了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那你真的去过西藏么?”看着那杯牛奶就头疼,我问。
“去过。”蒋晓艳说着,点了点头,“我去的次数算是比较少的,我们家的长辈们,有去过十几次的。”
“你们是奔着西王母去的么?”一脸好奇地凑过去,我问。
“对啊。”蒋晓艳说着,擦擦嘴角的油渍,低眉顺首地解释说:“早先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西王母国是传说中才有的,并不是真正存在的,我爷爷他们调查了一下,觉得,这个国家未必就是传说,于是,就找了几个人,混在当时的一个考古队里去考察,结果,这伙人派出去之后的第二年,就找到了西王母过的遗址,只可惜,那个城市的年代太遥远,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最后,只找到了一些能证明当时存在较为发达的上古文明的物件,比如说,跟中原文化大相径庭的古代铜镜,印着西王母国特有的图腾象征的盘子,还有,一些祭祀用的东西,那些东西,大部分是青铜的,因为年代实在太久了,有的已经被铜锈腐蚀得看不出图案,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的,可它,最少能证明,这个国家是确实存在的。”
“那后来呢?在此之后,你们不是又去了那个地方么?”手托着下巴一脸好奇,我看着蒋晓艳那轻抿着的小嘴,蒋晓艳低着头,搅动着碗里的米饭,“再之后,大约过了两年,爷爷派出去的那些人把研究结果呈了上去,上面的人看了调查报告以后,对西王母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于是,上面的人委派当年带队的老教授组建一个更大的队伍去西藏地区进一步去研究,还特意拨了一笔款项用来支持他们,他们拿到了钱,就想扩充一下队伍的规模,于是,有人介绍了几个国外的专家参与研究,这个专家团里,也有爷爷派去的人,这一批人比上一批有经验,加上,这两年来他们也在那个西王母国的研究上下足了功夫,在有目的地引导了几次之后,他们跑到了位于西藏北部的一处无人区,结果,遇上了狼群。”
“狼群……”一下子愣住了,我重复道。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是吧,那里真的是有狼群的,晚上宿营的时候,狼群悄悄地围了过来,团队里的马马匹和骆驼受惊了,跑了一大半,为了追回这些马匹和骆驼,他们分出一部分人四处寻找,结果,在一个靠近山涧的位置,他们在荒无人烟的山顶发现了一座要多破败有多破败的古庙,那古庙塌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就像是石头堆一样了,他们坐在石头上面休息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画了很多像是文字一样的符号,上面,还有一只很抽象的大鸟。带队的老教授研究了很长时间,对人说,这应该是西王母国的神庙,然后带着一众人把那个神庙里的石头一点点搬开,结果,还真的在那堆石头里头发现了很多关于西王母国的文字记载,但是,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没人认得上面的文字,一直到现在,也没人能够破译出来。后来,这件事又过了几年,偶尔的能有点发现,一直也没弄出什么特别重要的线索,直到……姐姐我出道的那一年,我跟着本家的一个大伯去拜会一个在当地鼎鼎大名的活佛,我们才在无意间发现,那个寺庙的下面,是有地宫的,地宫深处,还有很多很多连僧人都说不清楚来由的壁画。”
”你亲眼看过这些笔画么?”饶有兴致地抬起头来,我看着蒋晓艳,蒋晓艳点点头,一脸得意:“我们家的那个大伯,也是信佛的人,我奶奶的师傅,还是密宗佛教的大喇嘛,他们对藏传佛教的东西很有好感,每次去西藏,都会带上很多粮食和盐巴去接济那些虽然贫苦但是一心求法的僧人,那个僧人很感激我们,所以,破例允许了我们的请求,带我们参观里寺庙底下,很少有人去的地宫,可遗憾的是,那个老和尚说,地宫里头不能拍照,所以,我们没有带出去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个地宫里头,有很多高僧跟人打架的场面,他们的对手,都是一些着装奇怪的人,有一些,连人都算不上,龇嘴獠牙,跟妖怪似的。当时我就很好奇,为什么佛寺的地下,会有一层一层逐渐深入的地宫,那个老和尚说,在密宗的修炼方法里头,有一种很厉害的修行方式是要在密室里头修炼的,修炼这个的人,要不吃不喝,在密室里头度劫,每熬过多长时间,这个人的修为就回上升一个层次,这个时候,再到更深的一层去修炼,如此反复,直到第九层里头度过足够的时间,这个人的佛性就回被完完全全地激发出来,他会金刚不坏,变成无所不能的大菩萨。”
蒋晓艳说着,放下筷子,歪着身子,缓缓地做了一个双掌合十的动作,随后又说:“听了这话,我就问他,您见过有人修炼这种法术么?老和尚说,他的师傅,他的师傅的师傅,都是修炼这种法术的,但是,两个人修炼到第三层的时候,就圆寂了,这时候,有人问他他也修炼这种法术么,老和尚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看他不愿意说,我就没有往下追问,我跟着叔伯们往下走了几层,发现,越往下面,越寒冷,那壁画上面的杀戮场景就越多,我觉得,这个禅宗的和尚那种以慈悲为本的处世方式有很大的不同,就很奇怪,于是我就问他这些壁画的来历,为什么这样的画面会出现在佛门弟子的清修地。老和尚说,这些壁画,几千年前就有了,每过几年,庙里的僧人就会请最好的画师重新描绘一次,至于这上面的内容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已经没人能说清了,他还说,他还很笑的时候他的师傅跟他讲,这上面描绘的是,莲花生大士扫除妖魔拯救众生的故事,可后来,他发现,这个故事跟莲花生大士的事迹并不相同,这应该,是另外几个不知名的高僧创下来的丰功伟绩。”
“这是个假和尚吧,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多少有些失望,我嘟囔道。
“不不不,那是一个高僧,他生活简朴,道德高尚,而且一心向佛,在当地的牧民中间有很高的威望。”蒋晓艳说着,脸上露出一种很崇拜的表情,又突然,像是想起某个贱人似的面露鄙视:“另一方面讲,我觉得,他说他不清楚那些壁画的来历,恰恰是道行高深的表现,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诳语,相比之下,不懂装懂的人可恶,嘴里没句实话满嘴都能跑小火车的大骗子更可恶,那个老和尚不会因为面子问题而瞎掰,也不会因为为了自己的名利去误导别人,难道,这样的品行不是值得尊敬的么?”
蒋晓艳说着,斜着眼睛盯着我,明显是暗有所指。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沉吟半晌,我摇摇头,“一定程度上,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是,我觉得你的想法有点死板。清规戒律这个东西,是为了教会修行者如何处世而存在的,它是规矩,是修行者将本土教义形式化的一种表现,这跟人类以公平正义为基准缔结法律的做法其实是一样的,大部分时候,法律是为了捍卫公平正义而存在的,但是,你要将法律等同于公平正义,很多生活里实实在在的例子就会让你觉得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