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我最近拿到最新一期的《美术》杂志,里面有你在天坛举办的艺术展报道。仅从照片上看,我就被迷住了,那些展品非常的美丽。我的妻子还告诉我,那些玻璃质地的花卉是能发出香味的,这太奇妙了,真令人难以想象。我很想去参观一下。就是怕现场人太多了,不能仔细观看。你的游园会什么时候结束?这个展览也会同时结束吗?”
万曼说的是今年宁卫民为促进京城工美行业技术发展,借着凋塑艺术展的开幕式,在宰牲亭举办的那个工艺品交流展览。
展览中的主要作品,刘永清的大赏瓶,蒋三昌的料器《十二花仙》,还有宫灯厂的《九龙吐珠灯》,都已经被国内业的《美术》杂志2月刊予以报道,并做了充分介绍。
不用说,作为同样从事美术创作,正在考虑是否接受国家美术学院的邀请,在国内创办染织壁挂研究室的万曼,当然也有订阅这本杂志,而且看到之后触动不小。
再加上宋华桂是亲眼目睹过的贵宾之一,肯定对此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于是这位国际同行,也就难免心动,想要一窥究竟了。
反过来,同样是因为宋华桂这层关系,对这位洋姐夫的要求,宁卫民肯定要予以方便,充分满足的。
哪怕临时清场,让他近距离接触,看上一两个小时也是应该的。
这是对顶头上司的尊重。
何况万曼本身还是世界知名壁挂艺术家。
在归华之前,他带着宋华桂曾在法国、美国、日本、澳大利亚、比利时等多国举办个人展览,其作品多为各国博物馆收藏。
宁卫民当然也希望万曼看过这些顶级工艺品,能产生一些灵感,再创作一些具备东方美感的艺术品。
到时候,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也好出资买下来为呀。
既能提升坛宫的艺术品位,也能卖宋华桂和万曼一份人情。这多好!
说白了,万曼或许只是随意一提,但宁卫民的脑子就跟个活算盘似的,当时就把后续会发生的大概情况,和种种好处都琢磨清楚了。
自然满应满许的打了保票,说万曼随时去都可以,保证给他贵宾待遇,让他单独参观。
结果这一下,不但宋华桂和万曼都非常高兴,话题也彻底引到了天坛的新春游园会上。
因为万曼和宋华桂生的一对混血儿也想去凑热闹。
“爸爸,我们一家一起去吧。好不好?寒假我和弟弟差不多每天待在家里,实在太没意思了。从电视上看,那个天坛的游园会看起来很有意思啊。尤其那些动物的马戏表演好精彩啊。我也好想去看一看。”
“对了,宁经理,你能让我抱抱那些小狗吗?我还想喂喂狗熊。还有还有,我还想看看《垂帘听政》的剧装,听说做的很精致,好多人都穿上拍照呢……”
大概是继承了父母基因,宋晓虹颇有艺术天赋,也是美院的学生。
不过这个姑娘的性情是大大咧咧的那种,对什么都容易产生兴趣,但对什么又都没长性。
有时候想搞纯美术,有时候又想搞服装设计,有时候又想搞舞美,或者去拍电影。
总是想法很多,很有点不着调。
或许也是投胎取得的优势,让她有了太多的选择。
她对自己的未来特别不上心,缺乏长远规划,从不考虑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只是专注于去享受生活,完全是个随心所欲的乐天派。
“没问题,我会安排的。抱狗、骑马、喂鹿都没问题。你要对剧装感兴趣,我不但可以给你陈烨和刘晓芩的皇后吉服穿上拍照,我还可以让你试穿那套我们不对外出租的丽妃西洋盔甲。不过,要喂狗熊的话,还是得听杂技团驯兽师的意见。我只能帮你问问,毕竟是勐兽。哪怕人家答应了,你也不能大意啊。”
对宋晓虹提出一切的愿望,宁卫民都是满口应承,并没因为她还是个没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就推搪敷衍。
因为他知道宋华桂偏疼这个大闺女,如果能哄这丫头高兴,宋华桂本人会更高兴。
果然宋晓虹一听美了,对宁卫民连连道谢。
宋华桂也连称“给你添麻烦了”,感动指数明显高于宁卫民刚才满足万曼的需求。
“宁经理,那个祈年殿的雪糕,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个主意简直太绝了。但为什么只有一种奶油雪糕?能不能多出几种口味啊?什么草莓的,杨梅的,荔枝的,香草,巧克力,都应该有嘛。像你这样好像有些单调啊。我最喜欢椰子味的,你要是能做出来,我至少每天吃一根……”
宋晓虹说完,又轮到了她的弟弟宋晓聪。
这孩子还是高中生,一听就是个吃货。
不过他的要求倒是好满足,宁卫民一样来者不拒。
“哈哈,晓聪,让你说中了,我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不过得一步步慢慢来,因为国内原材料实在太缺少。原本呢,我是打算逐步添上杨梅和巧克力口味的。既然你喜欢椰子味道的,我就和北极熊那边商量一下,优先安排。我想,差不多今年夏天你就可以吃到了。”
“太好了,宁经理,你这人真够意思。只是还有个问题,我也得给你提个建议呀,也免得你继续错下去。我看电视上的纪录片里,天坛的长廊是有花灯和冰灯的,可大白天的又不点灯,那有什么意思啊?我觉得,你应该让天坛的闭园时间延迟,起码得到晚上九点。然后在夜晚让长廊彻底亮起来才有意思啊。一定能招揽更多的游人慕名而来。要是那样的话,我绝对把我的同学都叫去,给你捧场……”
要说这姐弟俩的要求,还真是层出不穷。
尤其这宋晓聪,跟宁卫民说话越来越随便,越来越大胆,居然还给他指点起江山来。
这大概就是年轻人的特点,敢说敢想,天马行空,思路完全不受限制。
但他们也容易忽视客观条件的制约,忘记人情世故,甚至是基本的礼貌。